在家打扫卫生时，我在纸箱的角落里发现一个苹果，它好像被遗忘了很久，变得没有一点儿光泽，像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，甜香的味道更是完全消失。我准备随手扔掉它，却被母亲拦住。她说，还可以煮成苹果稀饭。

第二天下班，我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。我问母亲做了什么好吃的，她笑着说，还能是什么，只是在稀饭里加了那个干瘪的苹果罢了。我以为她骗我，跑到厨房看锅里的稀饭，上面还真是一片又一片的果肉。

我盛了一小碗稀饭，尝了其中的一片苹果，酸酸甜甜的，入口即化，比起新鲜苹果别有一番风味。没想到母亲的“废物利用”竟有如此效果，我竖起拇指说：“还是妈妈的能耐大，可以想出这种妙招。”母亲说：“民以食为天。千万别浪费粮食。苹果中维生素高，还可以做成果干呢。”

“知道啦。我没忘记您打理过几十年的苹果园。”我不由得调侃母亲。是的，母亲是农民，当年为了让我们姐妹吃饱饭、穿好衣、上好学，每年春天她都到果园给苹果树浇水、施肥，一直忙碌到秋天苹果成熟。可惜富士苹果的价格在当时很低廉，母亲始终没能“发家致富”。熬到60多岁实在做不了农活后，已成“药罐子”的母亲才不情愿地把果园转让给别人。

想到这里，我的鼻子突然发酸：满头银发的母亲何尝不像一个苹果，随着时光的流逝、体内水分的流失，身体逐渐衰老：眼球日渐浑浊、皱纹逐日增多、体态愈发佝偻，听力也慢慢下降……

在这个万物勃发的春天，我突然心生感慨：虽然无力挽回身体的慢慢老去，但是母亲能“妙手回春”，让一个干瘪的苹果物尽其用，让我品尝到它的另一种甘甜。或许，很多事物都不曾消逝，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我们的世界。吃着香甜的苹果稀饭，我的思绪飘得越来越远。

母亲看我愣神，问我在想啥。我认真回答：“我在想当年您种苹果的日子。”母亲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：“再过些日子，苹果花就要开了。每年苹果开花的时候，空气都是甜滋滋的，蜜蜂、蝴蝶到处飞。虽然干活很累，会把手晒得都是斑点，但为了有个好收成，我的心情很好，浑身都是力气。”

是的，为了让我们有个好的前程，母亲才用浑身的力气、坚强的意志种植了十几年的苹果。当年，母亲在十里八乡很出名，能识文断字，以一己之力支撑起门户，这才使父亲能够在外安心工作。当我们姐妹各自成家，母亲又帮忙照顾孙辈。纵观母亲的几十年人生，真的没有闲下来的日子。

母亲更像一棵春天开花、秋天硕果累累的苹果树。年复一年、穷极一生，她都在为子女奉献，却从不奢求任何回报。